在片刻的寒暄之后,随渝离开了病房。

    他出门右拐,很快就找到了随云易的主治医师:“医生好。”

    “唉,又来看姐姐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随渝点点头,“我姐姐的病情怎么样?”

    主治医师陷入了短暂沉默。他对随渝印象很好,知道这个干净温和的青年刚刚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大学,为了方便就近照顾姐姐,他放弃了更好的大学,选择了给予助学奖金的济柏市科技大学,平时也在图书馆打工,一有空就来医院照看姐姐——顺手带个零食,帮小护士提个重物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。

    可惜,上天总爱辜负善良的人。

    主治医师叹了口气,从抽屉里翻出随云易的病历本:“没有起色。好消息是,情况也没有恶化,基本上保守治疗还是稳住了她身体的各项指标,但目前,我们仍然没有查出来她的病因,各种疑难杂症里也没有找到类似的病例……总体而言,现在还在观察中,不排除有突然恶化的可能性。”

    这个回答,也没有太超出随渝的预料:“那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呢?”

    “多个器官缓慢衰竭,我们尽量遏制住了衰竭的速度。”

    “能好转吗?”

    “这个,我们不敢肯定的,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打包票,更何况还是这种原因不明的疑难杂症。但我可以给你保证,我能争取到的医药费减免都会争取,最好的最先进的技术能用上,也肯定会给你用上。”主治医生放慢了声音说,“我会尽最大的努力。”

    在生与死的界限前,人是如此渺小。

    虽然医生已经尽量让语气变得柔和了,但话语中的残酷事实,仍然能给予任何一个未见过生死的孩子,感受到足够的冲击了。随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才声音幽微地问:“如果,转到大城市的医院呢?”

    “你说北上广吗?那里确实水平更高。”

    主治医师叹了一口气:“但你有钱吗?你要去那边的话,公立医院是不可能有空床位的,而私立医院有很多减免享受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随渝沉默了。

    他没钱——

    当然,还在上学的学生能有什么钱?

    随云易因为病因不明,治疗费用非常昂贵。

    现在,她之所以还能在大医院住院治病,一来是曾经预见性地买了很多保险,二来是这位主治医生非常厚道,给随云易争取了很多国家性的减免和补助,减减扣扣,再加上将原本的住处租借出去(随渝住学校宿舍),外加打工和奖学金,才将生活维持下来。

    这已经是目前情况下的最好选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