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的她,确实是对段齐彦暗生情愫,日夜恋慕。祖母心细如发,将这些事儿看在心里,岂有不明白的道理?可如今她重生回来,对那段齐彦是避之不及,更何况是萌生出嫁给他的念头。眼下,当如何与祖母解释才好?

    电光石火间,静漪忽然有了个念头。她扯了扯嘴角,低声道:“祖母,静漪确实有了心上人。可那人着实难以高攀,我嫁不了他,其他的男子也都入不了目了……”

    罢了,便露出一副哀愁之姿。

    一听此话,阮老夫人一下就有了精神,问:“静漪,你先莫慌,倒是说说那男子姓甚名谁?但凡祖母有门路的,一定替你去打听。”

    阮静漪故作神秘,道:“祖母不必打听了,这婚事定是不可能的。您就当孙女心比天高,合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吧!”

    老夫人露出意味深长的面色:“哪有自己扫自己威风的?你学学你三妹妹,但凡有些眉目的,她什么都要争。没有眉目的,她也想尽办法弄出点眉目来。”

    静漪露出为难神色,犹豫了好一阵子。阮老夫人怕她羞涩,又道:“这里只有你我祖孙二人,怕什么!就是你说想进宫做皇后,祖母都受得住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这句话,险些叫静漪破功笑出来。好在她忍住了,等卖弄够了神秘,这才支支吾吾道:“祖母,我…我心仪于…段家的小侯爷。”

    闻言,阮老夫人的面色果然一僵,整个人都被镇住了。

    “小…小侯爷……哪个小侯爷?”老夫人像是不信邪,喃喃地问,“是宣海侯吗?他家的世子,也才八岁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宜阳侯段氏的幺子,段准,字则久,领指挥使职,是段小公子的亲七叔。”静漪很仔细地报上了姓名。

    阮老夫人原地僵坐片刻,才迟迟地活络过来,确信孙女说的小侯爷,正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小侯爷。老夫人皱紧了眉,一副不甚理解的模样:“静漪,这,确实是有些难了!”

    岂止是有些难?根本是比登天还难!

    他们阮家,不过是丹陵地方的门户。出了丹陵,根本无人知晓,更何况是遍地贵人的京城。而京城段家,则是贵中之贵,与丹陵阮家之间,不知差了几个清远伯府。

    那小侯爷段准,自幼伴圣长大,日日出入御前。就算他日要婚配,娶的也是公主、郡主之流。就算是纳妾,都未必轮得上丹陵小门的女儿。

    静漪怎么偏偏瞧上了这么个人?

    阮老夫人颇有些头疼,不由叹了口气:“静漪,你与那小侯爷也没见过面,你怎么就喜欢上了人家?总不至于是人云亦云,旁人说他好,你也跟着信了吧!”

    静漪轻声道:“其实是见过的。祖母忘记了?十六岁时,马球场上,我拿球砸了他……”

    经她一提醒,阮老夫人便想起来了这事儿,顿时心底复杂。当年,静漪拿球砸了段准,老夫人只光顾着关心段准是否会迁怒阮家,惩罚静漪,未料到孙女竟然暗生情愫。

    仔细一想,当年的段准年方二十,英姿勃发;持一杆木杆,驰骋于球场之上,确实是惹人瞩目。静漪砸了他,他不怒反夸,还叫人赔偿十倍银子……如此一来,静漪会倾心于他,似乎也非不可理喻。

    “是我没想到啊……”老夫人眯起眼,感叹道,“世事难料……”